短视频中毒,沉醉拟态陪伴不可自拔
孤独,在高烧卧床口干舌燥的清晨,在大雨滂沱吃下最后一包泡面的周末午间,在精疲力尽饥寒交迫的工作日深夜,寂静的空间、空虚的心灵总需要点什么来填补。
是《恋与制作人》里许墨、白起、李泽言、周棋洛的情话,是《旅行青蛙》带来的那份记挂,是快手、抖音里容颜姣好温柔可爱的小姐姐和腿长2米8笑起来一口白牙的欧巴。
清华大学沈阳教授对于这类将陪伴需求寄托于虚拟世界的现象提出一个概念——“拟态陪伴”。
“拟态陪伴,看久了短视频中的美女就这个效果,你对视频中的美女的一颦一笑都看得深入肌理,这种女友的替代效应是短视频中毒的一种情况。文本表达的高点已经过去,未来是形体表达的时代。拟态陪伴效应将在短视频、AR\VR和机器人社会中越来越凸显。”
短视频中毒堪称当前最凶猛的互联网“疫情”,在百度中搜索抖音中毒,可以得到240万条搜索结果,人们纷纷探究中毒的原因和治愈的办法。
抖音中毒的症状有两种,一是少数人患有的拍摄抖音中毒,不断拍片、修片,玩得不亦乐乎,二是多数人患有的看抖音短视频中毒,表现为打开应用就根本停不下来,放下手机已是3、4个小时之后,深切体会到“白驹过隙”的仓皇感。
就连甚至互联网游戏规则的咪蒙也“难逃其害”,直言除了写公号发文章就是刷
抖音。
存在于机器中的虚拟人物或主播具有一套完美人设,符合多数异性的审美眼光,单身用户很容易将情感投射其中,将其视为“老公”“女友”,沉溺于这种拟态陪伴。
《恋与制作人》的争议广告中,女性将游戏人物视为老公,告知亲朋好友,甚至掀起物欲比拼。现实中也不乏类似场景,来自虚拟世界的温暖令用户自我麻醉,忽视现实需求,错过了身边悄然而至的缘分。
再者,拟态世界里过于完美的形象反衬出现实人的瑕疵,滋生用户对现实人际关系的失望和不满,甚至导致亲密关系破裂。更有甚者,全情倾注于拟态陪伴,而自绝于现实社会。
不同于拟态环境的被动,拟态陪伴“错觉”是用户主动去选择、启动、沉迷,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狂欢。按照个人喜好选择理想的人物,在闲暇、无聊、郁闷、需要分享的一切时间想到TA,在自我意识里建立两人的陪伴关系,这种完全符合自我期待的拟态关系具有唯心主义的强烈磁力,难以摆脱。
适度、融洽的拟态陪伴会是一个积极能量补给站,帮助需要的人收拾心情、重新出发;但是缺乏分辨能力、过度付诸情感,则会成为虚拟世界的傀儡,沦为现实与虚拟世界的边缘人。
拟态陪伴的前世——消灭无聊的陪伴经济
其实早在2015年,已有传统媒体关注到“陪”经济的萌芽,除了地陪、陪练等传统职业,还诞生了陪逛街、陪跑、陪游戏等新服务;2017年,陪伴经济进一步爆发。
淘宝平台出现大量提供聊天、倾诉、安慰的陪伴业务,收货人数过千。有恋爱的感觉、简单的开心、暖心、可爱……从评论来看,治愈效果不错。
同时,陪伴神器“YY 7.0 陪我版”上线,不仅有一系列kill time小游戏,还可以下单享受主播一对一的唱歌、跳舞、聊天等专属定制陪伴服务。
人类马不停蹄地抗争命运,想方设法地消灭无聊。2013年起,挪威广播公司相继推出三部慢节奏直播电视节目,又称“慢电视”。
挪威慢电视的意外走红与其特殊的“极夜”气候有关,但对于常人来说,烦闷难耐的午夜未尝不是一种心灵上的极夜,同样需要来自机器的声音、影像陪伴。
拟态陪伴的未来——人工智能深度陪伴
相比以往的陪伴形态,拟态陪伴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市场需求和新兴媒介形态共生的结果。
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这种长存于世的情感连接,交通便利和经济快速发展带来高频率的人口流动,不管是成人还是孩子,都难以和身边人维持超过10年的真实关系。
越来越空洞的私人生活,已经不是文字语言可以慰藉的,声音、影像、人工智能……越来越多接近人、形似人、虚拟人的社交产品诞生,考验的是软件研发者对人性的把握,主播在形体表达、声画同步、运镜操作方面的掌控力。
从最初的真人陪伴到现在的拟态陪伴,技术进步、媒介变化带来了陪伴成本降低、虚拟陪伴硬件更便携、陪伴时间的“无限”增长,从碎片化的陪伴升级为可24小时相随的陪伴。
伴随短视频、AR/VR和机器人的技术突破,拟态陪伴将会发展为更便携、具象、人性化、智能化、贴身又贴心的服务产品。
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提名电影《她》可以说讲述了一个以人工智能作为拟态陪伴对象的故事,人机相恋的结果说明拟态陪伴在未来可能达到足够的真实性、信任感、依赖感,导致人类全部情感的倾注。
城市日益拥挤,上下班高峰的地铁里、办公大楼的电梯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30厘米,几乎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却是真正的咫尺天涯,因为人人都在看着手上那一方蓝光屏幕,而屏幕里有一个个性化定制的“拟态陪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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