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晚,一篇“X博士”的《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刷屏朋友圈,文章说"只需扒拉扒拉'快手'这个app,就能了解中国乡村的精神面貌了。”然而,事实是否如此,广大网友又是如何看待呢?
这个被作者称之为“低俗、简陋、粗糙的中国第一视频app”,拥有海量的乡村人口,里面充斥着一个个自虐视频、低俗黄段子、和各种行为怪异的人,作者通过数据、案例,进行剖析,思考反映了目前农村的精神状态,如庞大的在快手上自虐的群体、小孩子的不正常早熟和粗鄙感到不适、丛林主义、胜者为王的基层崇拜信条。
作者最后得出结论:快手中的世界和北上广深完全是两个没有共鸣、没有交集的世界——“被遗忘的乡村”, 6.74亿农村人口的生活状态,没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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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实反映乡村凋敝or妖魔化农村?
有网民肯定这篇文章,认为写出了我们这个时代荒诞的割裂,这样的场景如同魔幻现实主义,目前农村的精神状态,乡村凋敝都是需要人们关注的问题。
有观点认为,文章透露出作者浓厚的优越感,有俯视众生的味道,作者只是以城里人的思维定势、觉得快手上农民的视频特别乡土还恶心。在快手上出现文中所提到的个案、除了用概率上的极端而言,完全无法对整体中国农民基于此而定性,这样做也是对大部分中国农民的不尊重。
有网友指出,文章中标题和正文中对于“农村”的标签化使用。它反应了片段或某个切面的真实,但背后却又更多地是在标签化甚至妖魔化农村。
根据清博大数据平台在6.3日~6.8日期间对微信文章的统计,关于“农村”的阅读量最高的微信文章,都带有戏谑、嘲讽、猎奇的意味,让人感觉残酷变态、礼崩乐坏的现象广泛存在于农村社会中。 所谓的城市人用猎奇、偏见和颇具文化优越感的眼光去看农村, 显示了城市对农村的傲慢与偏见,从而创造出一个与自己生活完全不同的异质世界。
● ● ● “错把舞台当社会”的逻辑缺陷 “媒介情境论”认为媒介的变化(由面对面的现实场域变为众人注视下的直播舞台),必然会导致人类行为发生变化(常态的生活行为变为各种博眼球的夸张表演)。 这一理论还指出,每一种独特的行为需要一种独特的情境,并且情境是动态的和可变的,而大众媒介的运用就会混淆不同情境的界限。事实上,这位X博士就混淆了社会现实情境与直播平台的表演情境。 ● ● ● 疑似炒作?——以残酷和悲戚吸引关注 “快手中的世界和北上广深完全是两个没有共鸣、没有交集的世界。”但实际上,就在前些日子,快手主播“吃货凤姐”食用各类奇异物品的话题持续刷爆网络,在网友质疑该女子疑似被控制后更是引发网友的强烈关注。但后来河北邯郸市公安局介入后,发现是与儿子策划好的。 今年以来,描述城乡差异、农村礼崩乐坏的文章频频吸引人们关注,从“上海女因一顿饭逃离江西农村男友家”到财经记者的《春节纪事:病情加重的东北村庄》,以及“霸气媳妇回村掀翻桌子” ,都被证实是炒作杜撰。 ● ● ● 真正的调查是我们进入农村,而不是请农村演员上荧幕 X博士为毛主席写《湖南农民运动报告报告》时没有视频软件而感到遗憾,而小编却觉得幸运,这份报告是在长期深入地调查农村而形成的报告,如果仅仅根据视频软件上的现象,恐怕不会有正确反映现实的调查报告,恐怕中国的历史将完全改写,也根本不会有这个X博士在这里以同情农村群体之名,行妖魔化农村之实。
那篇文章存在着诸多谬误,以偏概全、偷换概念的做法在论证部分,不出一个自然段就能找出一个,例如把自己关注页面当作是某视频软件的基本页面、把二三线城市化为农村范畴、将某视频软件视为只有农民群体才用的产品、将微博等同于城市群体使用的产品等等。
小编退了一万步,以上错误都能忍,但有一点不能忍的,也是这篇文章的立论前提和逻辑起点:一个视频软件中的中国农村所呈现的就是真实、全面的农村吗?它是否能够代表农村?这点是否成立关乎着整篇文章的论证是否有效。
视频软件中的主播们基本上都是为了商业目的进行直播,他们的目的就是吸粉和赚钱,并不把展示农村真实面貌作为自己的目标,而事实上,他们也根本没有这种义务。退一步讲,主播们即使不求利,也图个名,希望自己有点名气,成为名人。
这种名利的诉求也必然决定了他们行为的商业性质,主播们绞尽脑汁地利用各种猎奇的办法吸引观众,赚取流量或酬勤。可以说视频软件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舞台,能够让他们在上面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表演,获得观众们的喜爱和追捧。
明确“视频软件是舞台”这一点很重要,这决定了主播们的行为是在众人注视下的有意识安排的表演行为,而并非自身日常生活方式和生活状态的自然流露。而在注意力资源变得稀缺的今天,表演如何脱颖而出?各种令人震惊的行为就成为吸引眼球的利器,也这就不奇怪这一视频软件上出现的各种自残表演。
这一点在理论上早有论证。著名社会学家戈夫曼曾经提出“社会拟剧论”,著名传播学者梅洛维茨由这一理论发展出了“媒介情境论”。
很显然,视频软件中的中国农村并不能代表中国农村,甚至,完全相悖。
有网友指出了另一种可能——这是快手的营销炒作。“拉上整个农村来做推广”,这篇文章用夸张、恐吓、猎奇的方式来吸引观众,下载快手APP。
这些文章都描述了以残酷和悲戚的农村现状,以人为建构出来的想象,迎合所谓的城市阶级对农村的刻板印象,获得了大量关注。
这种建构及论述,与农村的真实面貌几乎毫无关系。这篇文章对于农村的描述,与春节期间“返乡体”的刷屏,他们大都跳不出这种论述的框框。
该文最大的问题就是立论前提并不成立(即视频软件的农村并不能代表中国农村),这导致了论据的有效性大打折扣。虽然结论处对于城乡差距描写较为客观,对农村的同情也令人动容,但“错把舞台当社会”的逻辑错误导致了论据部分和结论部分严重割裂,论据完全不能支撑结论,使得原本值得深思的结论显得非常无力。